更新时间:2018-07-01 16:21作者:三水老师
三 过度动员与苏区的经济危机
在这种严峻的情势面前,苏区领导人意识到了发展苏区经济的必要,各种税收相继开征,名目繁多的捐献和摊派也浮出水面。除了土地税、农业税和商业税之外,还有人口税、养牛税、屠宰税、米谷税、鸡鸭税、养猪税、卖猪税、园艺税和飞机捐、慰劳捐、互济会捐、反帝大同盟捐、节省粮食捐、新剧捐、欢迎捐等等,再加上摊派的公债。此时苏区的人,显然不能再说,“国民党的税,共产党的会”这样的谣谚了。同时,中共也开始注意发展苏区的对外贸易,只是由于前一阶段打土豪的结果,很少有商人敢来苏区交易,苏区的农产品和手工业品以及矿产品难以输出,而外面的商品尤其是食盐难以输入;只有跟广东军阀,才能做点交易,也是杯水车薪。作为解困的一种方式,苏区也开始花大力气组织生产和粮食以及消费合作社,试图用社会主义集体经济来解困。自1933年8月以后,各种合作社的数量和参加人数都成倍增加,然而,这些合作社,由于存在“严重的缺点”,效果并不明显,粮食合作社连“应有的调剂粮食的作用”都没有起到[36]。为了解决财政困难,苏区开始滥发纸币,结果导致“苏币”的信用大跌,以至于苏区不得不开展“拥护国币运动”,提出“革命群众用革命纸票”之类的口号,并对拒绝使用苏币的人加以严惩[37]。事实上,由于苏区民众的生产积极性一直不高,频繁的分地以及斗争,富人非死即逃,加上战乱破坏,民间基本上没有多少余财。常规手段显然不足以满足红军和苏区政府的需要。
日趋严峻的“斗争形势”,往往更容易诱发人们的激进情绪,倾向采用更加严酷的阶级斗争形式,即过度动员的方式,高压手段,解决目前的困难。“过度动员”的概念,是陈永发先生提出来的,但过度动员的产生,恰是打土豪经济的内在逻辑。一方面,他们认为在严酷的战争压力面前,只有不断肃反和相应的“残酷斗争”,才可以保持苏区军民尤其是军队的士气和凝聚力。同时,为满足军队的需求,也要借助更加严厉的阶级斗争工具,采用政治斗争和“运动”(查田,反富农),借强力从事征收。显然,这两方面,都有苏俄在十月革命后内战时期的“成功经验”。不过,不管苏俄经验起了多大作用,现实刺激还是最重要的,愈是直接处在革命现场的领导人,表现就愈激进,这就是为什么临时中央负责人博古,要远比在莫斯科的王明更“左倾”的缘故。
早在1930年下半年,闽西就有“肃反筹款”的说法[38],1933年以后,更是变本加厉,所有反革命的家产,一律没收,把肃反当成筹款的一种手段。不过,由于肃反对象不见得有钱,所以,更有声势的是反富农运动。此时的所谓富农,其实都是“新富农”,是土地革命之后有富余的农户,按中共当时的说法,凡是从事小规模经营,饲养家畜,“分田时留肥短报,以及利用政权侵吞公款等”有了“多余存积”的人,都是富农,“过去一般中农及贫农中一部分,已经开始转变为富农,同时有一部分中农及贫农,虽然目前还未成为富农,但他们却含有或多或少的富农剥削,因此脑子里也有富农的幻想与企图。”[39]所以,这些人都是运动的对象。1933年以来紧锣密鼓进行的查田运动,实际上就是反富农运动,其核心内容,就是筹款。“查田是查阶级,要把隐藏的地主富农查出来,不但查出来,而且要向地主罚款,向富农捐款,从经济上去消灭地主,削弱富农,这是我们的主要政策,同时使苏维埃财政得一很大帮助,因为目前急需筹得大批款子去接济红军的费用。”具体方法则是,“地主应该捉起他家的人迫他交款,富农不必捉人,只严催交款,但顽固反抗的富农,也可以捉他起来以便催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