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9-13 14:38作者:王新老师
一晃又是两年。因我学习优秀,一九七一年学校和村支部推荐我上高中。高中所在地距我家有二十多里的路程,每逢周末回家一次。那时十五六岁,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来回一趟并未感到多么疲惫,但最愁的是每隔一两周要背上二三十斤的口粮。俗话说一里挑筐如毛,十里挑筐如山。那时吃的是地瓜面、红高粱,每次走到学校都是满头大汗,精疲力尽。奶奶看着我可怜,一次趁父母不在家,让我骑着家里的一辆破自行车去了学校。当时父亲是生产队长,又是支部委员,需要骑车开会办事,回来后狠狠地骂了我一顿。骂归骂我还是偷着用,为此母亲干脆上了一把大锁。孤独长叹,欲哭无泪,但我暗咬牙关,无论多么艰苦也要完成学业。因为我是中农出身,不能当兵,读书是我改变人生的唯一希望。心有所思,夜有所想,一次我做梦有了一辆崭新的“飞鸽”,我骑着它游北京逛上海,高兴得连喊带叫,把熟睡的同学都惊醒了。
十年“文革”结束,春回大地,万象更新,恢复高考,我有幸继续深造。然而大学毕业,我也成了大龄青年。谈婚论嫁,爱人在山东工作,我在河北上班,虽是一河之隔却相距四十多里,情深似海而聚少离多。爱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狠心拿出她80元的积蓄,我们又借了40块钱,托过去的一位老领导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担心掉漆生锈,我总是擦了又擦,还在车梁上缠了一层厚厚的塑料胶布,遇到水洼泥地,都是小心翼翼地搬着过去。因为除了一张铁床,两床被子,这辆自行车是我们这个小家最值钱的家当。笔生百感,我曾为妻赋诗一首,“此辈难忘初爱时,余生甘苦寸心知。归程日日催行早,别离依依踯躅迟。房租不多岂敢少,礼情虽薄莫能辞。先锋桥望行行泪,一把辛酸万卷诗”。
眨眼又是七八年,因为努力,我的工作有了起色,不仅解决了两地分居,还生了一个宝贝儿子。那时春潮涌动,我所在的小县城掀起一股“收藏”热,一些大领导或有头脸的人时兴骑‘洋’车。这些车子都是五十年代初从外国进口的,东德的“钻石”,波兰的“米发”,还有日本的“僧帽”等等。据说东南西北,全国各地的这种洋车都云集到了我们这里。当时,虽然我俩的工资不高,但是省吃俭用,生活也说得过去。爱人生长在城市,家境比我优越,因而喜欢跟风,每每看到有人骑着这种洋车走过,总是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便鼓动我卖掉“永久”,再添几百元也换一辆。恭敬不如从命,买不起大“钻石”,我便买了一辆小“钻石”。每逢周末,我便驮上儿子,挽着妻子,骑上锃光瓦亮的自行车去踏青赏景,采花摘果,芒鞋轻胜,春风马蹄,好不惬意!随着改革的大潮,长期代步的自行车换成了日本80摩托,日本摩托又换成了轿车,我这辆心爱的“钻石”也成了永远的藏品,至今仍放在楼下的储藏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