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10-18 16:22作者:李天扬老师
而且这个梦因为一次变故,似乎变得更加遥不可及。在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父亲在建筑工地上不慎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手臂骨折,我家犹如塌了半边天,坚强的母亲表面平静,一边忙农活一边照看住院的父亲,但我几次看到她躲在门侧偷偷抹泪。
父亲伤愈后手臂不能完全伸展,做不了重活,公司就让他做门卫,但工资少了许多。那时,改革开放的东风已经吹到我们那个小山村,村里分田到户了。于是,每到农忙,母亲便不得不请人犁地。看多了村里人的脸色,从不爱求人的父亲狠心买了头牛,从没摸过犁耙的他用伤残的右手扶握着沉重的桀骜不驯的犁耙,出现在村里人惊讶的目光里,犁沟从最初歪歪扭扭到最后笔直如线。没几年,父亲的犁地技术就让村里人啧啧称赞。
为了早日实施建新房的宏大计划,父亲和母亲更加拼命地准备,整天没日没夜地忙碌。家里除了种三亩水田和三亩旱地,母亲还把山脚边河滩上的小块荒地开垦出来,种上花生、棉花和大豆。父亲每天一下班就赶到地里,在村里人看来,这个吃“公家饭”的人和起早摸黑的庄稼人并没有什么两样。而我和弟妹也开始帮家里分担家务,每天早晨,我早早地起床做饭。一放晚学或是休息天,就挑井水(那时家家灶间都有一个大水缸),或者和小伙伴一起砍柴,打猪草。弟弟则负责放牛,早晚各一次,必让牛吃得肝腹圆鼓。农忙的时候,我们又帮着大人除草、摘棉花,拔花生摘花生,甚至连年幼的妹妹也跟在大人后面,学着大人像模像样地干农活。“双抢”的时候,割稻、挑稻、打谷、拔秧、栽禾,样样少不了我们的身影,到读高中的时候,我割稻和栽禾的速度甚至不逊色大人,算得上家里一个壮劳力。
我家的日子渐渐有了起色,加上儿女一年年长大,父亲决意开始他的圆梦计划——就在老屋后面的空地上做楼房。先造底层,等有条件再造第二层。为了节省买碎石的费用,那个暑假,我和弟妹每天都到村庄的后山捡细鹅卵石,然后踉踉跄跄地挑回家。父亲除了浇水泥梁柱请人帮忙,其他都是他利用工休时间,和母亲像燕子筑巢一样,摸遍了一砖一瓦,终于把新家的第一层造好。
因为造房欠了债,后来又要为我筹大学的学费,父亲建第二层的计划一拖再拖,让他感到轻松一些的是弟妹高中和初中毕业后,先后南下广东打工,并且开始从南方往家里寄钱了。在我工作后第三年,新房终于造好了第二层,父亲的新房梦终于实现了。后来的几年,父亲又陆续把房子装饰一新,地上贴了大理石,墙壁粉刷得雪白,还添置了各色家具家电,连外墙也贴了瓷砖。父亲看着自己矗立在村头的杰作,脸上的笑意有了从未有过的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