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6-19 04:47作者:李天扬老师
我尝试着从记忆中搜寻年轻母亲的形象,徒劳而无奈。只记得年轻的母亲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长度可达到大腿处的麻花辫。面孔上是否没有皱纹,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而那两条麻花辫一定是我们乡下阿姨中质地最好的,母亲的发丝硬、粗,且密度大,每天都梳理的一丝不苟,每条有虎口粗细,假使时空可以流转,母亲的长发绝不亚于中央电视台为“好迪”洗发水做广告的李玟的飘柔长发的视觉效果。
那时,邻居的阿姨常说母亲很爱打扮,很精心收拾那两条具有明显性别标志的长辫。但母亲留给我最深的印象则是朴素。母亲常说,衣服要保持洁净,衣领和袖口要保持平整。母亲的衣裤鞋袜总是保持很干净,就算领口的布料,已经洗得拉了丝,也绝对不存在一丁点油渍的痕迹。由于家里劳动力少,而我们兄妹都年纪小,生活便相对显得清贫,母亲更是很少添置新衣。母亲不仅要做家务,还要下地劳动,农人的衣物最易破损的部位便是裤子的臀部,间苗间得腰酸了,顺势往田垄上一坐,喘口气,捶捶腰肢;锄草锄得手困了,就顺势把锄头往地里一横,坐下来伸展一下关节,展展腰背,所以母亲的裤子都是加了特殊标识的,大都有一个像望远镜头似的相交椭圆形的补丁。母亲往裤子上打补丁是很讲究的,先把装有各种布头的包袱打开,挑几块与裤子颜色接近的布头比较一番,塞选一块与裤子颜色最接近的布头,用布尺测量好破损部位的尺寸,用画粉在布头背面画一个相交椭圆形图案,用剪刀沿粉线外围把布料剪下来,找一条中线对折,进一步修整为一个绝对的轴对称椭圆图形。然后再用大针脚把这块布料与裤子的破损处对应好粗略地缝合在一起,接着用大拇指指甲盖与食指拇指面相对刮住布料边缘,“哧——哧——”在距离布料边缘二分远处刮一道折痕,使布料的毛边在缝制时可以掩回去,最后用细针脚密而均匀地沿着折好的印痕把布料精致地缝到裤子的臀部,成为一个赏心悦目的补丁。此后,母亲的裤子便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并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乡人中,此后我们兄妹只需扫视妇女们衣服的臀部,便可快速准确地辨认出我们的母亲。而我们母亲的裤子也绝对称得上一件艺术品了,带有一双“熊猫盼盼的大眼睛”的印记。母亲身体力行的实践着毛主席老人家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勤俭持家建国的伟大号召。母亲教导我们的衣着格言,便是“衣服不再新旧,而在于整洁”。我想我们兄妹一直对品牌观念淡薄的原因也在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