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10-19 22:17作者:才子老师
我记忆最深的,是冬季的三九天里,母亲黑咕隆咚地起来,在灶间点着小油灯,开始做饭。入冬时,父亲在杆子山捡回来一车煤。母亲和煤叫渣子。母亲打上火底儿后,再用小火铲一点一点地压上煤。然后她就开始呼哒呼哒地拉风匣,把火吹旺。风匣的箱子里面有一个木板的活塞,四周用线绳勒着鸡毛,两根木条连着它通到外面,横按着一根木把是拉手。我总是趁着母亲忙着锅上时,好奇地坐那拉一会儿风匣,也总是把火给弄灭的。母亲还得重新打火底儿,并一次次地警告我下回别动。
乡村里家家都是女主人做饭,她们自称为锅台转、四方台主任。邻居家的大婶把一个银簪子丢了,她去算卦。先生说,在你家的锅台四周找找。她回来就找到了,于是对算卦的佩服极了。
母亲总是把家中的锅台收拾得干净利索,她做饭做菜都在这个大锅里。那是一个18 印的大锅。我吃母亲做的饭菜最可口了。炒盐豆、熬白菜、炖豆角、蒸鸡蛋糕,都是我心中绝顶的佳肴。铁勺子煎鸡蛋,是母亲一生专门给我做的一道菜。每当我不爱吃大葱蘸酱时,母亲就在灶门口点燃几根高粱茬子,左手拿着比饭勺略大一点的铁勺,等火旺了把铁勺烤热后,往里倒上豆油、酱油,再打里一个鸡蛋,右手拿着一双筷子,不停地来回扒拉。一、二分钟后,鸡蛋就熟了,香死了。在我听到豆油在铁勺里滋啦一声炸响的那一瞬间,我立马就来了精神。在一天的紧三顿中,母亲总是先用大锅把饭煮好,再炖半锅菜。我们全家人,不论谁有啥不愉快,只要一听到母亲在灶间的大锅里用豆油炸锅时,都会高兴起来,互相之间当时就有说有笑的。放桌子的放桌子,拣碗的拣碗。母亲也总是发令似地用铁勺使劲地敲着锅底和锅沿儿。我们一家7口人,很快就围坐在一起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