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10-25 23:01作者:三水老师
上帝赐予我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缤纷至美的心灵。
返校那天是个阴天,低低的天幕仿佛沾满泥污后漂洗多次而褪色混浊的灰布,徒然让人倍感压抑。我忍受不住这压迫,快带蹬上踏板进入车厢,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倚坐着发呆。
司机粗暴地关上车门,嘴中嘟囔着不满;售票员吼他买票,刺目的白眼伴随着满腹的牢骚狠狠摔在他的脸上,践踏蹂躏着他原本就近乎卑微的自尊。下雨了,黄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流下一道道晶莹的痕迹。
天晴了,车门关上的瞬间,大股檀香冲入鼻腔,远处传来隐隐的转经纶响……
上帝赐予我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缤纷至美的心灵。
也不知开过了几站,一声声沙哑的“等等、等一下”将我从迷茫中唤醒,将要关上的门又打开了,前门上来一个像天幕一样的中年男子,一个不曾被岁月轻饶的阶下囚徒。他面容灰败憔悴,佝偻着脊背,消瘦的身形,宽大的藏蓝色工作服沾满了沙浆和油漆,散发着一种刺鼻的气味。
“年轻人,坐这儿来,累了一天了,不容易啊!”车厢后排一个白发老人缓慢却有力地站起来,招呼着那中年人。中年民工原本准备蹲在车厢角落的身子渐渐直起来,脸上的皱纹里露着些许惊愕。又一个清脆的童音:“叔叔,您坐我这儿吧,我和妈妈要下车了。”边说边拄着座位屁股一个劲地往下滑。中年人眼圈红了,隐隐有泪意。我迟疑着,想着漫长的旅途,受伤的膝盖……直到那老人又冲他笑着点了几下头,那中年人才缓慢又有些僵硬地拖着行李向后走去,他停住在老人面前,哽咽着说了一句“谢谢!”那老人爽朗地伸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说句“我年轻时就干你这一行的。”车到站了,老人缓步下车,背影消失在雍和宫熙攘的人流中,只有那白得近乎透明的头发像佛前香炉中的香烟久久不散。那小女孩蹦跳的身影像一缕阳光穿透了人心。